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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aJacinthe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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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a Jacinthe Ⅵ

潔白的花朵簇擁在綠色的莖上,花瓣極力打開,包裹著花粉的微光隨著夜風緩慢舞蹈。

濃重的夜色依舊沈沈壓在森林上空,但是以肉眼看去,埋藏在森林中心的花園,單獨被一層銀白色的微弱光芒照亮了。

伽菈伸出指尖,觸碰風信子。星星點點的光芒驚喜地彈起,然後順著手指流淌向臂膀。

熟悉的感覺久違地回到了身體裏。

微光。

雖然這只是來自於眷屬的,外部的光亮,以及好久不見的植物色彩。

“哈哈哈哈!”伽菈一頭鉆進雜草叢,摟住風信子開懷大笑,“好久不見,好久不見啊!”

至於員工們那邊,橙嘴皮的尖叫已經從“魔女閣下也迷路了”演化到“散了散了,我們還是各回各家吧!”。

伽菈的笑聲一出來,各種鳥鳴和嚙齒類動物的吱吱叫頓時停止。

“大地神殿保佑啊。”老洞客老眼昏花(也可能是老耳昏花)道,“老朽聽見了非常刺耳亢奮的笑聲,這實在是太恐怖了!”

這時,除了眼睛其他感官都很敏銳的土撥鼠獨眼菲莉絲反應了過來,它伸出前爪,撥開有兩三只自己那麽高的雜草。

幾顆銀白色的星點突然從縫隙中飛舞出來。

晦暗至極的森林中,星點突兀地如同繁星墜落大地。

“........”

大家都順著草木仰頭看去——

後花園,閃爍著微光。

看見她,伽菈張開雙臂,小小的地精一跳便鉆進她的懷裏:“你看見了嗎?親愛的園丁波姬爾!”

“我看見了!我看見了!”波姬爾大聲回答,“可是,這究竟是怎麽回事?!”

問到這裏,伽菈其實並不太清楚答案,但是她還是高聲道:

“我想,我們還是有辦法繼續住在這裏的——好啦!感謝世界!感謝媽媽!”

“感謝「母親」!”大家一齊說道。

說完,森林安靜了下來。

毫無疑問,這是一個驚喜。眷屬開花,被黑暗籠罩的森林裏出現了光芒,說明這股腐朽的氣息也並非不可擊破。

最重要的是,有微光在的地方,腐朽的氣息便不會卷土重來了。花園變成了一個擁有魔力的屏障,現在得想辦法讓這層屏障長存,並且不斷繼續向黑暗的外界擴散。

可是,這株風信子究竟是怎麽開花的?

自己的魔力仍舊被迫封鎖,創世的神明也已經離去太長太長的歲月,不知道風信子是從哪裏汲取的力量。

因此還是得繼續摸索,該幹的活計也還是得幹。褪去了灰硬的雜草,這下終於可以徹底清除。

只不過那些死根仍舊留在地面上。

“稍等一下,稍等一下。”橙嘴皮扇著翅膀飛在伽菈肩頭,“魔女閣下,小心那群東西偷聽!”

說到這裏才想起來,剛剛在夢醒交界時,確實有聽到一群新的嚙齒動物的聲音。

於是在員工們的簇擁下,伽菈走到花園柵欄旁,上面正站著一溜排不速之客。

“........”

那是一群松鼠,一共有十二只,體型比一般松鼠大一些,身高以等差數列從左到右升高,又以等差數列從右到左下降,隊形非常嚴謹。

它們秩序井然,正靜靜地蹲在木頭欄桿上。

“就是它們!”橙嘴皮說。

伽菈抱臂:“晚上好?”

其實現在並不是夜晚,只是看起來像而已。

“你這話是什麽意思?”站在最中間的,個頭也是最大的棕色松鼠目光威嚴,用十分磁性的中年男聲開口,“晚上好?你是在祝願我們有一個美妙的夜晚,還是你覺得今天晚上很好,或者說,你覺得這是一個讓人感到美好的夜晚呢?”

“嘿!”波姬爾不樂意了,“你知不知道你是在和誰說話?”

“呃,地精走開。”松鼠說。

“實話實說嗎?”伽菈深吸一口氣,風信子的微光映在身後,“說實話,我覺得這是一個讓人感覺非·常·美·好的夜晚。”

“但是我感覺不太美好。”松鼠嚴肅道,“正在枯枝裏仿徨的我們嗅到了一股獨特的氣息,千辛萬苦沿路找到了家,卻發現儲藏室被炸了,那是花費了二十三枚藍山金幣購買的貴重物品,裏面的糧食也被一掃而空,作為守護這裏的魔女大人,你有什麽頭緒嗎?”

土撥鼠們頓時緊張地吱吱起來。

“啊........”伽菈微微仰起頭,轉動眼珠,“聽你這麽一提,好像隱隱約約確實有聽說過那麽一回事。”

“什麽?”松鼠壓下眉頭。

“我的意思是。”伽菈沖它眨了眨右眼,“你們肚子餓了吧?”

片刻之後,小屋一樓的廚房裏蹲滿了嚙齒動物。

事實證明,這句話對於現在永綠森林的不速之客們來說非常有效果。

自從森林的時間概念停止在生靈們的腦海中開始,大家都滴水未進,一旦當時間重新流轉,饑餓感便會洶湧而來,怪不得聞著味都能找到這裏。

有的圍著鍋沿站了一圈,有的坐在木架上,有的站在竈臺上,有的斜著吊在通往二樓的樓梯扶手。

雜亂的小屋還沒收拾,不過既然風信子的光芒照亮了花園和小屋,那麽等再次清理完畢時,就不會徒勞無功了。

“我討厭它們!”橙嘴皮從伽菈的領口鉆出來,“屋子裏面的空氣都變少了!”

剩下的堅果肉桂麥芬全部都分了出去。畢竟是拿別人的存糧做的,拿別人的手短,這時候還是大方一點為好。

松鼠們捧著伽菈掰開的麥芬激動地啃起來,為首的那只狼吞虎咽地吃完了,抹抹嘴,鄭重其事道:“好吧,這位魔女大人,您還算通情達理的。希望在矮人們回來的時候,您會為我們支付這筆修覆儲藏室的額外賬單。”

伽菈把橙嘴皮的小腦袋摁下去:“當然。我真誠地希望會有那樣的一天。”

“這麽說來,你們就是住在白蠟樹上的那一支松鼠了?”菲莉絲問道。

“那一支松鼠?”大松鼠很明顯的不滿起來,“我想,你們是大洞客吧?”

“當然了,我們的掘洞技術聲名遠揚。”

“那麽,大洞客的見識還真是短淺。”松鼠朗聲道,“我們來自永綠森林的白蠟樹,我們是傲牙!”

“啊。”伽菈擡起頭,輕巧道,“是了,是有那麽一支松鼠。”

“什麽叫那一支松鼠?!”

“好啦,請冷靜,傲牙的後裔,那麽你叫什麽名字?”

松鼠清清嗓子:“我是傲牙的現任族長,克倫威爾·傲牙。”

伽菈:“哦。”

“哦又是什麽意思?”

“你們的家族姓這個,是因為牙齒目中無人嗎?”小蟋蟀問。

松鼠克倫威爾哼哼笑起來:“那是自然,在永綠森林同等體型大小的動物中,我們的牙齒是最目中無人的。”

“同等體型?”小蟋蟀思考了幾秒鐘,“那說明,水平也就一般般吧。”

“呵呵,可憐的挖洞老鼠,我們的祖先可是咬死過蟒蛇的,你們的祖先又幹過什麽?”

“你們不僅牙齒目中無人,你們本身就目中無人。”

“不然呢?我們可是松鼠,目中為什麽要有人?”

在土撥鼠小蟋蟀和松鼠克倫威爾正式掐起架來之前,麥芬已經被全部解決。

看著這些吃得肚子圓滾滾的松鼠,伽菈單手托臉,瞥向外面的風信子。矮小的它被隱沒在雜草叢中,緩慢搖曳。

一個奇思妙想在腦海中出現。

由於自己的歸來,森林中的時間重新正常流轉。而時間一旦開啟,那麽也就說明,此時此刻的森林中可能正徘徊著無數迷茫的饑餓生靈,就像波姬爾和傲牙們一樣。

“糧食已經全部還給你們了。”伽菈站起身,故意道,“那麽,我們就此別過吧?現在的森林太過危險,你們還是趕緊走出去比較好。”

聞言,松鼠們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楞住了。

克倫威爾煞有介事地咳嗽兩聲:“我可不這麽認為,外面早晚也會不安全的,那股氣味一直在向外飄,我們搬到哪裏都沒有用。”

“是嗎。”伽菈若無其事,“你有什麽高見?”

“高見?哦吼吼。”克倫威爾變得更加拿腔拿調,“作為從幾千年前就居住在這片森林的傲牙後裔,我們可不會輕易離開白蠟樹。”

“那你們之前是在哪兒?”橙嘴皮笑嘻嘻道。

“我們被幽靈嚇跑了!”另一只松鼠的聲音傳出來,“連滾帶爬,屁滾尿流,然後就迷路了!”

克倫威爾頓時面如鐵青(能從一只松鼠的臉上看到這個表情也是十分難得):“好了!危險總是會降臨,困難也總是會度過的不是嗎?!”

伽菈笑著點點頭:“我覺得你說得非常好,作為一只松鼠,你很有智慧。”

“那是自然。”克倫威爾回答,“所以,見魔女大人您的人手的能力實在是微薄得可憐........”

他的目光挨個掃過大洞客一家,橙嘴皮,最後是波姬爾——她已經一頭鉆進花園,開始清除雜草,這回雜草再也不會在短時間內重新瘋長了。

隨後,克倫威爾按耐住迫切,勉強道:“所以,我們可以暫時留在這裏幫助你們,只要你給我們飯吃。嗯,當然,還有把白蠟樹的位置空給我們。”

話音剛落,伽菈便歡呼一聲,雙手把克倫威爾拖著毛茸茸大尾巴的身體舉到半空:“太好了!”

克倫威爾頓時拳打腳踢,但是並沒有作用:“你當我是什麽人類的貓貓狗狗嗎?!放我下來!”

手下的員工一下子就增加了十二只松鼠,並且是牙齒鋒利的土著松鼠。

大家按照物種分類,在小屋門口站成三排。

橙嘴皮看了看左邊一幫吱吱叫的松鼠和土撥鼠們:“.........”

“魔女閣下。”它說,“我要申請繼續出差。”

“很好,我正有此意。”伽菈說,“那就麻煩你往東邊的矮人村莊飛一趟吧,去看看那裏還剩下些什麽,越快越好。”

橙嘴皮鳴叫一聲,立刻起飛,興高采烈地遠離了這幫大板牙生物。

“我們呢?我們呢?”菲莉絲問。

“稍等。”伽菈擡起手,示意大家先別激動,將目光轉向克倫威爾和它的族人們,“聽說,你們的牙齒很鋒利?”

“否則我們也不會叫傲牙。”克倫威爾回答。

伽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,玩味地盯著這幫松鼠看起來:“嗯,那可真是太好了,太好了。”

“........?”克倫威爾黑色的小眼珠飛速轉動著躲閃,“等、等等,你想幹什麽?”

“很簡單,花園裏有一些死根。”伽菈用大拇指示意,“你們要不要試試?”

“誒呀,誒呀。”老洞客顫動著胡須輕聲感嘆,“魔女閣下真是在到處打牙齒的註意呢。”

迫於“傲牙”血脈的壓力,克倫威爾帶著族人來到了死根旁邊。

在族人們熱切目光的註視下,它張嘴,一口啃下。

“梆!”

死根紋絲不動,克倫威爾幾乎是被彈了回來,摔在地上。

其他傲牙松鼠也躍躍欲試,結果是花園裏東倒西歪一片。波姬爾正巧提著水桶和花鏟路過,還一不小心踩了兩只的尾巴。

“我........”克倫威爾狼狽地爬起來,“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麽堅硬的東西。”

伽菈只是撇撇嘴:“那好吧,看來你也不行。”

“不是我不行,只是這個東西實在是太堅硬了,它甚至根本就不是地面上會出現的木頭!”克倫威爾辯解。

“不是地面上會出現的木頭?”伽菈蹙眉。

“呃。”它頓住,“這是一種感覺,也可以理解為一種比喻。”

這下倒是共感了。伽菈盯著那冰冷沈默的死根。

它究竟是從哪裏來的?

迫於面子,克倫威爾抖了抖尾巴上的泥巴:“不過,我們最初想提供的幫助可不是去啃這種怪東西。”

“太好了,那想必你們已經做好用牙齒幫我鋸木頭的準備了?”伽菈問。

老洞客竊竊私語:“在魔女閣下的頭腦裏,牙齒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存在?”

“非也非也。”克倫威爾說,“還記得被大人你炸掉的,我們那可憐的貯藏室嗎?”

“那是自然。”伽菈回答。

於是,它低沈一笑:“地下洞穴四通八達,我們的族人每一年冬天都會往下面儲藏糧食。如果您需要的話,我們可以把位置告訴您,不過那些地方藏得很刁鉆,不太好挖,我們也無法確保它們的質量如何。”

伽菈眼神一動:“你們所說的糧食,指的是?”

“很簡單,我們的糧食。”克倫威爾說,“蟲子,果子,種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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